乌贼

鱼人往事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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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贤者成全!”“告辞!”

许多年以后,陷入习惯性沉思的鲨丁琥珀色的眸子里依然会时常浮现那几百条狰狞威武却缓慢笨拙地扭动挣扎着消失在岸边的远去身影……

两年前,鲨王陛下带领全体水族到东海岸边祭祀,身后是亿万卫士上浮映日的粼粼甲光,眼前是阻挡众水族难越半步的金色沙滩,鲨王陛下纵声长啸:“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被豪情感染的卫士们回去后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在海底世界掀起了“探索新世界”的风潮。可是,当激情澎湃的沙丁鱼、带鱼、小丑鱼、海蜇、甚至几头比鲨王陛下体格还要巨大的鲸都在岸边搁浅欲退不能在绝望中被晒成鱼干并被可恶的海鸟美美啄食之后——海族缄默了……直到那个血色黄昏的来临。

“决定了?”鲨丁最后确定着,觉得有点儿可惜。

“决定了。”比鲨丁还要大上两三尺的身躯在岸边浅水里微微摆动了一下,把夕阳的倒影碾成了一片红霞,“而且不悔。”

“好!鲨王陛下有件礼物让我带给你们。”鲨丁递过一幅卷轴,鳄族族长赶忙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看——巨型电鳐皮剥制而成,大王乌贼的触手为绊!在鲨丁微扬示意下它慢慢展开卷轴,四个鲨王乃至鲨族最爱的血色大字在碧海残阳的辉映下闪烁着残酷的冷光!

“多谢鲨王陛下!”

“多谢贤者成全!”“告辞!”

把卷轴重新系好背在棘刺铮铮的背上,鳄族族长和几百条鳄鱼在日辉沉海银月初升的沙滩上,向着棕榈树背后的陆地步履蹒跚,只留下一串串硕大脚印等待着夜半涨潮抹去最后的痕迹。

他们再也没有回头。

“生无所息……”鲨丁保持着前鳍压水的姿态静静凝望着黢黑的棕榈林已经很久很久,他已经感觉到因为静止不动了太长时间而在体内已经倒海翻江般躁动着的气血——鲨族是沙族的骄傲,勇猛、勤奋、生无所息!据鲨王陛下说,拔萃而出的鲨族一旦停下的时间过长,就会血脉凝固而死!鲨丁对此深信不疑,但他没想到的是,鲨王陛下会把这四个字作为对大陆先行者——鳄族的临别赠勉。

“生无所息?可是……”鲨丁勉强压制住越来越强的不适,因为他从借余光看到卷轴上的题字起就忽然感到一种说不清的压抑……或许是一种灵感?是什么呢?

岸边的海涛拍击礁石声连绵不断,这是鲨丁在大海深处听不到的声响。在与前无异却又突如其来的一次拍击声后,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在代替鲨王陛下巡视这个新兴海族的领地时看到的鳄族族长府邸的中堂,那是一幅抹香鲸皮制成的气度不凡的中堂——“过一种均衡的生活。”

记得当时自己回禀鲨王陛下时还特地提到了这幅中堂,并取笑说其内容配不上其材质、书法的气度来着?鲨王陛下……好像冷笑了下?

橘色夕阳早已落下,几棵棕榈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一钩弦月把银光洒满在弧度优美的雪白沙滩上,刹那间鲨丁仿佛穿越了时间再次看到了鲨王陛下噙在嘴角的笑。

“好冷!”鲨丁抖抖头上的银色水珠,几对巨大的鱼鳍猛地一摆,向更冷的深海回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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